那片枫叶红了吗?
深秋,湛蓝的天空下,我微微抬起头,眼里闪过一片耀眼的红。那是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的枫树。她应该有些年头了,粗壮的树干,巨大的树冠,印刻着岁月的年轮。她静静地待在那儿,就格外引人注目,更不用说到了秋天枫叶红了的时候。
每每经过福州大学老校区,我总会松开脚下的油门,放慢车速,趁着这短暂的一刻,扭转头,从大门往里远远地匆忙一瞥。想着里面的那棵枫树,应该红了吧。
每年深秋的日子,总得抽空骑上我的山地车,去看望那棵古老的枫树。阳光从榕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,在道路两边形成斑驳的树影,我骑行在这光怪陆离的树影中,顺着杨桥路,穿过二环路,下了洪山桥,再擦肩工业路,一路西行,就来到了福州大学。那时的大学是开放的,不需要再三盘查才能放行。
枫树像往年一样静静地矗立在那里。枫叶已经红透了,阳光从叶间穿过,为火红的枫叶镶上一道金边。透过枫叶的阳光,不再那样刺眼,而是充满了款款柔情。偶尔几片叶子在风中打着转儿,徐徐飘落。树下铺了薄薄的一层枫叶,仿佛是新娘床上的红棉被,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红红火火的好日子。
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。”杜牧简单的两句诗,把枫叶的美刻画得淋漓尽致。这棵古老的枫树,加上四周零星的几棵,虽然算不上是枫林,但一块儿染红的样子,也美得让人心醉。
坐在一边的台阶上,享受着火红色的宁静。这时什么也不用想,什么也不用做,平日里的烦心事被一股脑儿抛在了身后,心里单纯得只剩下红透了的枫叶。
远远地走来一对年轻情侣,女孩披着一头齐腰的秀发,穿着白色的长裙。她来到枫树下,摆着各种造型,男孩忙着拍照,虽然摆出的姿势不像专业模特那么妩媚,但在枫叶的映衬下依然那样光鲜夺目。
安静的教学楼突然热闹起来,一群年轻姑娘从楼中涌了出来。长裙、短裙、牛仔裤,衬衫、汗衫、无袖衫,那样魅力四射,那样充满活力。她们安静地走着,偶尔小声地说笑,稚嫩未脱的脸似乎刚从课堂中缓过劲来。这是不用涂脂抹粉、不用修图也楚楚动人的年纪。
栅栏里的球场上,挥汗如雨的男生们围着一颗球,你来我往地争夺,释放多余的雄性荷尔蒙。时不时传来浑厚的男声:有进球的叫好,有互不相让的吼叫,还有配合失控的斥责。原始男性的粗犷,在篮球的对抗中展露无遗。想着自己曾经也是篮球场上的常客,可是什么时候从球场上“解甲归田”了?我自己也想不明白,只记得那是很遥远的事,远到模糊起来。
转眼十几二十年就过去了,这棵枫树不知迎来送往多少年轻人,我的一头黑发也增添了几根白发。摸着下巴花白的胡须,想着有些年没见的那棵枫树了。
我总是惦记着那棵古老的枫树,其实我心里明白,我不仅仅惦记着那棵枫树,也怀念着那逝去的美好年华。
在落日的余晖里,我望着远方出神,心里默默地念叨着:那棵枫树,应该红了。
福州日报:https://mag.fznews.com.cn/fzrb/2023/20230407/20230407_005/20230407_005_3.htm